谭家菜做得可口，欧剑锋肚皮吃得鼓起。何雨水嘴巴很甜，一口一个“哥”让他很受用：主要是看到傻柱黑脸觉得好玩。何大清是个酒场老滑头，开席后他一直没提正事。他一会夸欧剑锋是四合院里最孝顺、最有担当的好大哥，一会吹牛傻柱兄妹俩多省心懂事；何大清频频暗示闷闷不乐的傻柱给欧剑锋敬酒。众星捧月的感觉很好；欧剑锋坐在主席上敞开肚皮吃喝，有便宜不占，他又不是王八蛋。何大清眼看欧剑锋喝得到位脸红了，还夸了“柱子耿直大气、雨水可爱机灵”，他觉得可以谈正事了。“剑锋，你说老实话，叔跟你提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？”“哦，什么事？”欧剑锋夹花生米的手停住了；看何大清抿起嘴，他突然想起来，吃人嘴软的道理。“哦，叫柱子兄妹俩认我当大哥的事儿？”“对喽，就是这事。”何大清很高兴，欧剑锋上道了；怕欧剑锋找托词，他着急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：“剑锋，叔是看着你长大的。叔跟你爹生前就以兄弟相称，你随你爹，忠厚。叔不会跟你耍花花肠子让你吃亏。”“叔都计划好了：叔在丰泽园打点疏通关系了，保管柱子半年后能养活自己，只需你多帮衬着看管雨水。我每月给你寄十块五毛，十块由你这个大哥支配着给他们兄妹每日发钱。”“爹，我们先前不是这么说的，你说过把十块寄给我。”何大清是典型的一言堂大家长；被傻柱打断话，他的眼眸阴沉得下雨，攥拳的指关节“咔咔”作响。他何尝不想省心让儿子自己管钱，可是给了他机会他不顶用啊。再给他管钱，谁知道他会便宜了哪些狐朋狗友或是谁家孩子？傻柱打小怕他爹的拳头，小声嘀咕：“好事怎么便宜外人去了？”欧剑锋酒足饭饱，脑子一直拎得清：绝不能认傻柱当弟！干的也不行。这货多能惹事！他才不想找不自在。“何叔，你看这……”欧剑锋看向傻柱一脸为难的样子，“不是我驳何叔您的面，我跟柱子才相差多少岁？我跟柱子血气都旺，有时我都管不住自己。”“对呀，爹，我马上就要十八了。我才不想多个眼瞎的妹妹拖累。”何大清被两个小毛头驳面子，整个脸都不好看了，以沉默宣示他的权威与态度。脸不好看的还有欧剑锋：傻柱那货敢当面骂妹妹眼瞎？好嘛，你瞧不起我，侮辱我妹妹！既然已经吃了你何家的，我不介意送你个“顺水人情”。“何叔，这个重任我属实担当不起。不过我倒有个想法，或许能让柱子和雨水都过上有保障的生活。不知道该不该说？”何大清绷着的脸缓和，盯着他看；“你说。”“何叔，刚才听你的意思是要柱子以后留在丰泽园里干，是吗？”“丰泽园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馆子，能留在里面是他的本事。”“爹，他哪里懂丰泽园的底蕴。包子里边能有多少种肉馅他都不懂。”傻柱看土鳖一样白眼欧剑锋，转眼他就瞧见老爹狠辣的目光在炙烤自己。老爹的威风好大，他彻底不敢说话了。“好。何叔，以下是我的个人见解，要是您觉得我说得有道理，您考虑着来；要是您觉得我胡乱诌诌，全当我是放屁。”“别废话，赶紧的。”“爹，刚才门外有个挎包袱的阿姨，好像躲我那屋去了。”何雨水站起来，向自己的东厢房张望。“你坐下！别插嘴。”何大清望了门外，什么也没见，催促欧剑锋：“你别兜圈子，快说事。”“何叔，我每天给轧钢厂送菜，咱院里我最清楚您跟一食堂主任的关系。轧钢厂是国家重点发展的项目，而丰泽园不仅高调奢华、听说从掌柜到伙计都很抗拒公私合营的提法。哪个走得长远，值得我们考虑。”“其次呢，柱子的风格何叔您最清楚；我很感激何叔您能看得起我信任我，可我自认为没有能力压得住他。”何大清脸又变凝重；傻柱瞄向欧剑锋歪嘴笑，鼻子里哼哼。“我觉得要找个德高望重的长辈才能引导好柱子。”欧剑锋说完，留意了何大清和傻柱的表情；他想着要给他们多提供些有价值的信息，让他们放松下来，最后才能引导他们联想到能当“管家”的最佳人选——四合院里的“道德天尊”易中海。何大清若有所思地点头，却跑偏题喃喃自语：“这怎么得了？这不耽误事吗！”他转头看傻柱，见他一副事不关己欠收拾的样，强忍着动手扁他的冲动。要不是这货突然出现，这会自己该和白寡妇双宿双飞了。这白眼狼，当时威胁他老子、要去告发他遗弃子女！“你个二五仔，说你的事，你搁那翘二郎腿抖个der啊抖！”“你说，你愿意去轧钢厂还是留在丰泽园？”“肯定是轧钢厂呗！早就听人说大厂兄弟多，妹子多，机会多，多好玩。”“好玩你个锤子！”“反正你看着办。”傻柱双手护住脸，无赖的调调里倒有三分硬气；“公安晚上不打烊，我去告你遗弃子女，你们谁也跑不成。”何大清咬牙忍着怒气，牙缝里嘟哝出一句：“这么晚，叫我飞去主任家给你说情？”“我叫小刘帮忙开车，能送你们去主任家。”“这事能行？”何大清质疑。“能行。”欧剑锋回答得干脆，何大清也不再纠结；他清楚货车司机小刘跟欧剑锋关系“铁”。“雨水，你把碗筷收拾好，去屋里跟那个阿姨说爹会回来找她，让她等爹。”“不行，这事得我跟她解释。”何大清着急了却这桩麻缠事，走得急。欧剑锋率着父子俩找到另一街区的小刘，小刘爽快地把钥匙交给他让他自己开去。傻柱还是第一次坐汽车，看欧剑锋操纵这么大的铁疙瘩顺畅得跟他盘面团一样，很崇拜。“哥，你真行，平时也看不出来你除了搬货还会开车！”“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，除了颠勺炒菜就会惹事！”“人家剑锋是司机助手，除了装货卸货，平日司机都让他开车。”“叫他一个没转正的助手开车？”傻柱满脸问号，“那司机干啥去了？”“你个呆瓜！人家司机是正职，教会了助手，当然是坐副驾驶睡觉。”何大清看向欧剑锋，相视而笑。只是相比之下，欧剑锋的笑显得苦涩：原主确实是个烂好人啊！给人当牛做马、份内份外的事都干了，却三年都被卡在临时工-司机助手这个档口。傻柱似懂非懂，对他爹骂他“呆瓜”后面那句印象深刻。欧剑锋看出了傻柱的心思，他记得没错的话：后来，傻柱从那句话里学到了精髓，有了一个名叫“马华”的死忠好徒弟。